抄手小哥哥和他的Kuma【二十三】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我还呆呆不知所措地盯着千哥看的时候，他已经开了口。
我似乎脑子被浆糊糊住了一样，懵懵懂懂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大概是每一次现场活动时他与粉丝偶尔互动说着喜欢我在台下竭尽所能地反馈给他一样，这句“我也是”几乎是我大脑皮层的下意识反应。可等到我的脑子开始恢复运作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大概我作为一个粉丝，在自己生日这一天的凌晨，被自己的爱豆面对面单独表白了。
看样子还是认真的。
几乎是理所当然地觉得大概是我年纪大了这么晚还没睡觉产生了幻觉。转头就走的时候还不忘向着背后被我认为是幻影的爱豆大人打招呼：“千哥，小的估计是没睡醒，先回去补个觉。回见~”
被我气笑了的易烊千玺在这种时候充分展现了一个以舞蹈为特长的爱豆的臂力优势，其实这早在他十四岁那年参与一台儿童综艺录制需要攀爬使力时就已可见一斑。可随着年月流逝，千哥的手臂力量已有增无减。在这种时候容许我用上钢筋铁骨来形容他，紧握着我手腕的大手炽热有力，丝毫不允许我挣脱的力度却又能恰到好处地不勒伤我。
手腕相接处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仿佛提醒着我这并不是一个梦。
我知道我怂，有点不敢相信地抬头看他一眼，又诺诺地低下头去。头顶处传来一声沉沉叹息，不知道为什么我嗅出了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来。
“我…”有些局促地开口，才发现我是连声音都是抖着的。
“这么激动？”喉结上下震动的规律像是带动了空气流动，一时间我周身的空气都像是覆上了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我有点失神地想着，这个自己从小豆丁看着长了那么多年的小男孩，终于成长为真真正正的男人了啊。有责任有担当。男人味十足。
像是终于不满意在他面前再次走神的我一样，他猛地一推我，但力道却又掌握得恰到好处，并没让我的脊背直接撞上背后浅灰色的水泥墙。眼前低下头来的男生垂下眼帘，眼睛深邃明亮，因为紧抿着唇角而愈发显得形状漂亮的唇珠，浅粉色的漂亮唇瓣姣好柔软。美色当前，我已经忘了我被步步紧逼退至墙角不得已摔上墙壁的罪魁祸首是谁了，脑子里只余一句盘旋：好漂亮，形状真的好漂亮，如果接吻…停停停！我忍不住唾弃自己，你在想什么啊！人不说是你爱豆，还是一小孩儿呢，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还强吻！这时候我已经完全忽视上一秒的我自己还在思考自己爱豆长大成人的事实了。
“又走神…？”他意味不明地低下头来凑近我，距离缩短直到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睫毛，皮肤经历了那么多次化妆品“打磨”倒还是难得一见的通透没有毛孔。
“我是很引不起你注意是么？我的小粉丝，嗯？”随着尾音升调而略有些上翘的嘴角，渐渐浮现了一丝往常难以看到的坏笑，“你不预备回答我么？”
“我…我要先回去睡觉！睡完觉我再告诉你！啊不对！我的生日礼物可不可以要你陪我去鸟巢玩一圈？我还从来没去过呢！”
“好啊~”他眼里的笑意缓缓绽放，尾音拖长得意味十足，逼得我直在这酷暑生生打了个冷颤，“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这小怂包再次逃跑，今晚上我家陪楠楠睡吧。反正我爸妈出差了，得看紧你。”
“喂(#`O′)！谁怂啦！”
“谁答应就是谁啊！”
吵吵闹闹地远去。一高一矮的身影出乎意料地和谐美好。如果时间能长久地停留在这儿，那该有多好。
虽然我俩闹腾到凌晨两点才睡下，可第二天八点的时候我就精神十足地起床了。我才不要浪费千哥和我表白后疑似第一个一起过的我生日呢。
我和他几乎逛完了一整个南锣鼓巷，那个吃货的天堂与福音。几乎是上一秒我才咽下蛋挞，下一秒我已经推开了奶茶店的店门；刚解决完一杯双皮奶，紧接着我就在一家鸡排店窗口眉眼弯弯地冲着千哥招手。大概是和王源在一起四处赶通告时磨练出来的对于吃货的良好自制力，从头到尾千哥一直心情非常好地让梨涡躺在脸颊上晒太阳，毫不夸张地说，光这一天我和梨涡打招呼的次数都比过往几年加起来的要多。
等到我吃遍了一整条巷子下来，几乎是我的午饭与晚饭都在那儿解决了。千哥不怎么吃，偶尔才会从我的杯子里吸走一口奶茶，或者叼走我棒子上的一颗糖葫芦。大概是为了保持身材和嗓子吧，我有些同情地想，艺人真是辛苦，连饮食都不甚自由。
夜幕降临的时候，千哥带我去实现我的生日愿望。
他特别不能理解的就是为什么要浪费掉一个好好的愿望来这个随便什么时候都能来的地儿。即使他在耳边吹着气试图引诱我改变计划也没能成功。
我想大概站在场馆门外我突然安静下来的神色终于让他明白了什么。
“千哥，你觉得，鸟巢算不算大得不得了的体育馆？”
“现在才第六年呢，我希望四年以后你们能在这个大得不得了的体育馆里，开你们十年之约的演唱会。”
“你们在台上唱，我在台下听。”
“这才是我二十五岁的时候，真正的生日愿望。”
对面那个安安静静的少年，用轻柔却毋庸置疑地语气回答我：“一定会实现的。”
千哥送我回家到了楼下，突然用额头轻轻抵着我的，“很抱歉，今年生日没能给你一个蛋糕。而且，我和王源儿小凯他们明天就要飞英国拍摄新一期广告的宣传照了，待会还得回公司。所以大概之后一段时间也不能陪你了。”
“没事儿啊，你今天已经陪我一天了。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我抬着头看他，眼神有些飘忽：“况且我马上要回家了，没事的，你一定要专心工作。不要想我。”
“美得你，你想我才对吧。”他笑着揶揄我。“那我先走了？”
“好。”
看着那个瘦长高挑的身影一步步倒退着退离，不舍犹豫的样子像是每一个刚刚陷入热恋的大男孩。直至他退出我的视线的时候我转身上楼，关上门的瞬间我才沿着门落下抱住膝盖痛哭失声。
语不成调泣不成声。
2019年8月8日。立秋。
秋天来了啊。
第二天我攥紧手中的机票过了安检准备等回家的那趟飞机起飞的时候，我再次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天晚上长达两个小时的通话。
我并没有骗千哥，我奶奶我妈妈的确马上要过大寿了，还是整寿，可这些都不是我回家的主要原因。我奶奶她，病了。老人家一直身子骨硬朗，可偏偏病来如山倒，这次，隐而未发的疾患几乎是一次性爆发，我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一直声音哽咽，我就知道不好了。
我大概再也呆不下去了。
不只是这个月，还有以后的好多年。
研究生毕业一年多，当年本就因为备考复习一年没有找工作，现在毕业了也只是在北京开了家Kuma店，在老家那些传统亲戚中实在是称不上什么稳定工作的职业，更何况如今已是25周岁的高龄，也没往家里带个男朋友，完全的爱情事业双失利的典型代表。
曾经的我算得上是屡挫屡败屡战却从未轻言放弃，如今算是年龄大了再不敢折腾，社会沉沉浮浮这么些年，一颗心也早就老了经不起年轻时的豪言壮语。
爸妈是不赞同我找明星做男朋友的我几乎可以肯定，即便是我妈如此赞赏的千哥。且不说幼时他们就有的固执想法觉得和明星恋爱不容易，那句“精神的门当户对”就足以牢牢地隔开我和他，即便我们这么聊得来。早在那通电话以前我就有了预感，和我妈探了口风，她只是在电话那头长长叹了口气，然后问我：“那么，你觉得上班朝九晚五的你和日常赶通告不歇的他，在将来还有多少话好聊呢？还有，别忘了，你比他大六岁。”
是了，我比千哥大六岁。且不说单单的爱豆与粉丝，这足有六岁的差距隔开的不只是时间也不只是一个世纪，隔开的是这么多年的人海川流和经验老道思虑周全。况且他还是一个明星，明星有绯闻可以，可固定的恋爱对象在他这个尚未长成天王巨星的时候绝对是一个致命伤。况且还是一个比他足大这么多年岁看着并不匹配的人。他会为此平白耗损多少人气我不敢想，也不敢试。
我也想像个刚刚陷入与心爱人热恋的小姑娘般什么都不管不顾，只顾汲取爱人外套上的温度就好。可是我不能，我不得不把自己变作一副圣母玛利亚的样子，自以为是地去替他决定他的爱情去向，即使明知道这样他会伤得很深，也要用他的未来作为我这么仓惶离开的冠冕堂皇的借口。因为我没法忍受昔日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那个他就此黯淡下去的任何一点点可能。说到底不过是自私，不过是还不够勇敢陪他一起。
就像曾经千哥和我说过的一样，从小到大陪着他真正一起成长起来的，只有轻松熊。那些黑暗而漫无天日的岁月，小小少年抿紧唇角面孔紧绷甚至可能躲在被窝里悄悄红了眼眶的日子，通通都不是我。陪他一起风雨共舟的是轻松熊，如今我实在没有勇气，成为第二个他的Kuma。怕你的喜欢还不足以成为我的资格。
我就是一个怂包。他没说错。
我不敢拿他的未来，那个光明美好天錾通途的未来来打赌。赌哪怕输掉的一点点可能，也不行。
所以我打包行囊逃得彻底，Kuma店我转让给了那家抄手店的老板，即便是冲着芒果的面子，我想他也一定能够好好地替我料理好生意。我拜托了易凌，拜托了舞社的小余，甚至从千哥手机那儿看来了王俊凯和王源的邮箱，给他们也发了邮件，一一拜托他们一定要照顾好千哥。即使我知道没有这句嘱托他们也一定也会，可总归能让我赎些罪得些安慰。生日那晚在千哥家里时递给楠楠一只轻松熊，拜托小家伙在他哥哥回来时转送给他一封信。
算是临别言，那些胆小怯懦的我不敢当面说出口的话。
等易烊千玺从英国回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儿了吧。
沉默了一会儿，打开手机微信，点开那个轻松熊头像的人，颤抖着划过每一条消息记录，最后点击了“删除”。联系人。
拔出手机卡。
这次，易烊千玺，真的再见了。
你一定要专心工作，不要想我。
偷偷地允许你想我一分钟，只准一分钟。
然后你就还是那个耀眼至极的易烊千玺。
所有人都知道你要离开。
所有人不包括我。
对你来说，我究竟，算什么呢？
